十五年的各地卷宗加起来得有近十万数,还仅是上报的恶劣案,必须受大理寺复核并留存记录,各地压下去的不知凡几。大理寺卿又非闲差,他只能每日入夜少事时多翻看些,以期好运降临。
于是乎,大理寺自打周霖上位起就出现了“夜差”与“轮班制”。
“当当当。”
敲门声突然响起,周霖放下卷宗,一手揉捏晴明穴,缓解疲劳,一手摸上时刻挂在腰间的佩剑,同时扬声:“何事?”
“大人,奸淫案那两个嫌犯招了。”
门外是云峥。周霖放下些许戒备,又道:“去传唤孙青做记笔,我要提审刘志。”
所谓记笔,即北秦随案做笔录之人,于大理寺一般由工簿做记笔。
刘志即是昨日抓的说书先生。
“是。”门外应。
少时,待门外再无风吹草动,周霖起身行至屏风后,卸剑,褪下文袍……
细微的月光悄悄透过窗,攀上周霖精瘦骨感的背,划过触目惊心的伤疤十数道,顿于左臂上显眼的烧痕,又飞掠缠绕胸口的白布条。他抬手取下搭在屏风上的武服,身微侧,显露胸前略略隆起,又转瞬即被略显宽大的武服遮挡,难辨雌雄。
世人皆道大理寺卿周霖酷似活阎王,叫人闻风丧胆,孰不知这位活阎王实际上是个女扮男装的俏女郎。至今为止,除了传她武功的恩师、养父周彬与周府管事周叔,以及当今圣上外再无人知晓这个秘密。并且恩师与养父已然身故。
如若哪日此秘密为第三个活人知晓,恐怕就是她周霖绝命之时。
整理好衣衫,将养父所赠佩剑“非善”挂于腰间,周霖迈步出屋,打眼瞧见被乌云遮了一半、被细雨浇砸得虚幻的月,心情竟出奇好上些许,或许是因为同病相怜,自己也不算孤身人罢……
止住胡思,周霖复又戴上冷面,将多余的悲喜藏于心底。
她是他,大理寺卿,天子之鹰犬,无情之利刃。
今日孙青有些许忐忑,他觉得那姓周的已经知道他是采花贼了,只是碍于抓了他会令大理寺名声扫地、皇党内部不和才一直不动手。
再依据早朝周霖那般陷自己于死地,说明他有十拿九稳的把握能化险为夷。依周霖的作风必是会用计除掉他这内奸,并让幕后黑手自食恶果。
可惜周霖不知道,他所以为的幕后黑手仅是个靶子,主上其实一直在坐山观虎斗。而主上绝不会抛弃一枚有用的棋子,孙青必须让自己有利用价值,才能得主上相救。
问题是这份价值该出自何处?思来想去也只有——日后翻案脏污大理寺,以乱法度。那么就该顺着周霖的计策走,装作被策反,将相党卖出去。
打定主意,又恰好被告知需去做记笔,孙青明白周霖这是要开始威逼利诱了,毕竟共事四年之久,他对他多少有点了解。好比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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