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初次来这,觉得谢家的大小姐已经是难言的貌美,没料到这个青年一样样貌上佳,虽然有些阴郁却带着股沉静冷然的气质——
许云暮一身黑色的西服剪帖合宜,衬得他本就挺拔的身形愈发玉立,他换好衣服,并不看镜中自己是否合适这昂贵的新衣,安静地站在那任人打量,低头试图扣上那对碧玺袖扣。赵英的助手终于忍不住出声赞叹:“这位少爷和谢小姐在今天晚宴,必定都会很惹眼呢。”
无他,唯好看尔。
赵英叹气,她这初出茅庐的小助手,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。许云暮又是哪门子少爷呢?据说,只是谢家管家的孩子。
身份云泥之别的两人,如何相提并论。
还未待她想好说辞圆场,就听到朝笙极轻的哼了声。
“行了,就这些吧。”她似乎终于对挑选感到厌烦,随意选了几样。
赵英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,她微微欠身,带着助手先下去向谢夫人告辞。
朝笙却不急着去,她站定在许云暮面前看了一会,露出点兴味盎然的神情:“许云暮,你不会用袖扣啊?”
许云暮难得露出点无措来,朝笙越发觉得有意思,她轻易从许云暮手中拿出那对碧玺袖扣,似乎有些嫌弃上面被人握出来的温度。
朝笙白皙纤细的手指显得很灵巧,碧玺在她手中,那双手却显得更加名贵。
许云暮下意识的警惕,因为面前的人自告别童年后便鲜少对他露出善意,而且他们离得太近了,近到他看见她脖子上海蓝色的宝石光华熠熠,近到他能嗅到晚香玉的气息——那好像是谢朝笙并不常用的某种香水,他忽略自己为何会如此熟悉谢朝笙爱用什么香水,或许是因为他常常从夜店把烂醉如泥的大小姐带走,不得不嗅闻到她身上混杂的气息——但对于香水,许云暮并不了解。
朝笙看似认真,纤长却有些细瘦的手指缓缓地碾过许云暮手腕上的纱布,又滑到了手背,许云暮几乎下意识地缩了缩手,又明白这是她新的作弄手段。
朝笙用力将他的手从袖中捉住。她力气不大,只是许云暮已经习惯了不要反抗这少女——不然他会有其他的方法来捉弄他。
“躲什么,我帮你还不好吗?”殷红的嘴唇开合,吐出不耐烦的字眼。许云暮低头,看到她冷淡艳丽的眉眼,像是带毒的苹果。
他无端想到这样形容。
朝笙看他皱眉,终于觉得玩够了,于是恶作剧般将许云暮的袖口紧紧地聚在一起,她身体不大好,力气也小,但袖口收紧,许云暮带伤的手腕仿佛被碾过般刺痛。
看到许云暮吃痛的表情,朝笙满意了,嘴角勾起轻蔑的弧度:“大傻子。”
她不再理会许云暮。
许云暮长睫微垂,投射出小小的阴翳落在他乌沉的眼中。
他安静地解开纯蓝的袖扣,又收进了裹着黑丝绒的盒子里。
碧玺对于谢家来说并不算什么昂贵的物件,但对他不一样。
他并不是不会使用袖扣,只是觉得,不合适罢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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